我出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,姊妹五个,一姐三妹,就我自己是个男孩。
“最不听话,不受管束、整天惹事就属他了。”姐姐经常这样说我。姐姐长我四岁,那时大人们都起早贪黑到生产队参加生产劳动,顾不上看管孩子们,都是大孩子看小孩子。我就是姐姐看大的。
小时候我很调皮,虽然年龄不是最大,但村里孩子都愿听我的,是名副其实的“孩子头”。那时各家各户都养着几只鸡,我们一群孩子就把街上跑的鸡当游戏目标,追着小鸡乱跑,小鸡边跑边叫,惊得各家养的狗也跟着乱叫,真是“鸡飞狗跳”。小鸡经常被吓得几天不吃食、不下蛋,即使下蛋也有可能是软蛋,有的还会被吓炸了窝,由此变成不下蛋咕咕乱叫的抱窝鸡。
村北面是青云湖,每年总有人被淹死,家里大人是严禁孩子下水游泳的,我们趁着大人忙农活时,一起到青云湖边的水坑游泳。到了吃饭时如果还没见着孩子回家,大人们马上就会急三火四地到处去找,或站在房顶高声喊叫,呼唤孩子回家吃饭。
父亲当时在县委统战部工作,虽然县城离我家所在的东北村不是很远,但父亲却不经常回家,有时一两个月见不到人影。平日由母亲管教我们,母亲脾气好,很少打我们,有时气急了,就随手抄起扫地用的笤帚,等母亲手举高的时候,我一溜烟早跑了。
父亲人缘好,每次回家,左邻右舍们都来找他拉家常,父亲就早早沏上一壶茶,听他们聊村里村外的趣事,不知是谁不经意间把我追小鸡、下水游泳的事给捅了出来。
父亲对我们的管教一向很严厉。晚饭后,他板着脸,将我们姊妹四个(那时小妹还未出生)叫到面前,从暗红色的大箱里取出一个宽三指,长约尺半的木板,郑重交到母亲手里:“这叫戒尺,你爷爷交到我手时已经传了六代,今天我把他交给你们母亲,你们再犯错时,代我责罚,狠打手掌,挨打时不准哭,要身体站直。家有‘六打’,不遵规守纪者,打;不忠厚守信者,打;不孝敬父母者,打;不求学上进者,打;不勤俭持家者,打;不睦邻友好者,打。这‘六打’要熟记背过。”
以后,虽然大家都已背熟“六打”内容,但对其中所说并不太懂,有一点大家是清楚的,那就是凡事听母亲的,保证不会挨打。
有时,我偷偷找出那把戒尺找,朝着手掌比划几下。看着黑的发亮的戒尺,一想到狠狠打在自己手掌时,心里就阵阵发麻。于是,我收敛了很多,虽然后来我也犯过几次错,母亲从箱中取出过几回戒尺,但最终还是没有用它打过我的手掌。
上学、参军、工作,直至今日,已到知天命之年的我,心中一直悬着那把戒尺,它时刻催我自醒、催我自新,催我奋进,并且不断增长我干事创业的勇气。
今年正月初十,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,整理父亲的遗物时,我又发现了那把戒尺。父亲,您放心吧,我会把这把戒尺一直传下去,把遵纪守法、忠厚守信、孝顺父母、求学上进、勤俭持家、睦邻友好——体现您优秀品行的家规,传给我的孩子,教孩子懂得如何工作生活,如何为人处世,如何独处与协作。并且再加上“两打”,即“不爱国爱党者,打;不廉洁自好者;打。”(安丘市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 马永华)